第二章 合艳楼
其一 合燕楼
合艳楼，顾名思义，是个妓馆
开封城既为宋都，便是少不了新鲜的东西，新鲜的人，更少不了车马热闹，声色繁华
瓦子勾栏、夜市赌场就是新鲜热闹的聚集地，合艳楼就是这其中翘楚，是开封城第一等妓馆
最早时合艳楼是叫合燕楼的
此艳非彼燕，同音不同字
当初合燕楼中有两名花魁，一人善歌舞，身段轻盈，一人娇容俏，姿态婀娜，被人赞为飞燕合德转世托生，妓馆鸨母便将妓馆命名合燕楼，亦是取飞燕合德之意，当是时两人花名正盛风头无两，再后来，开封城风向变了，改为推崇可行文作诗的雅妓，这两位姐妹花魁虽也是识文断字的但没有自小教导究竟比不上大家名门的落难闺秀，两位勾栏美人年纪也大了，勉强支撑了几年便都嫁人做妾，从良去了
换了花魁，没了‘飞燕合德’，合燕楼自然就名不符实了，名字自然要改，只是如果名字骤然改了，不仅突兀，还没了之前的名气，亏了生意，于是便有了‘合艳楼’之名，取‘合世间芳华绝艳’之意
只换字，不换音，实在不失为一个折中妙招
衙内一边啃着手里又红又脆的大苹果，一边含混着解释：“今日是这合艳楼新花魁头回亮相，不知道和之前的比长得怎么样，之前的花魁叫琼娘，长得漂亮，曲儿弹得好，周围认识的但凡见过她都说她聪明还有文采，听他们说她诗书比那些装风流的假才子还要通些”
“听人说的？“元仲辛听他这么说觉得稀奇：”衙内你没见过她？你开封四大纨绔之首居然没见过妓馆正红的花魁，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我又没说我没见过她，她是好看，可她文采通不通我又不知道，我又听不懂她作的诗……哎呀你俩慢点吃给我留点！”
衙内看他备下的干果糕点被元仲辛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喂到自己和王宽的嘴里有些着急，伸手要去抢食盒
元仲辛王宽两人见衙内来抢，十分默契地发挥自己的同窗友爱——一左一右各赏了衙内手背一下
元仲辛瞧着势单力孤的衙内哭丧着脸捂着手背一副幸灾乐祸，笑得十分开心
元仲辛开心，王宽自然也开心，他见元仲辛笑得肆意，怕他得意忘了形在马车里磕到头，又怕他只顾着笑吃东西呛到，就收了他手里干果，又把他往身边拉
元仲辛对王宽的这种小动作并不排斥，接受的心安理得
多年来元仲辛都是一个人生活，元伯鳍戍边数年，就算想管他也是鞭长莫及，有心无力，如此情况下，元仲辛养成了独来独往的性格却又渴望照顾与温暖，又因为童年经历，元仲辛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还是以元伯鳍为榜样，希望自己能强大起来，能保护身边重要的人
他没和人成为朋友时，像只受了伤的狐狸，竖着毛提防着周围的人，和人成了朋友就总会想着对人好，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总会怕朋友吃亏受委屈
不得不说王大公子对元仲辛心理确实是摸透了的
“就吃你点干果你找什么急啊，你韦衙内还在乎这点东西，而且你带这些东西做什么，咱们又不是要去秋游，合艳楼是如今开封城最热闹的妓馆之一，你要想吃到那去吃不就成了，还得自己带着，不嫌累得慌”
“你懂什么！”衙内夺回了食盒，委屈巴巴地挑拣着盒里仅剩的几块糕点说：“这重阳糕、栗子糕都是开封城最好的糕点铺子里的招牌，还有那些干果，都是今秋最新的一批，供了宫里，头几份就是太尉府，莫说是合艳楼，就是开封城里寻常有钱的大户人家都买不着！”
衙内找了又找竟是没找到几块自己爱吃的，他有心奋起反抗，无奈马车上一共三个人，对面俩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自己势单力薄，只好小声抱怨
“嘴这么刁，尽捡好的吃，就给我剩了这么几块，我还打算留给小景呢，现在连我自己吃都不够……”
王宽听了衙内的话心情甚好
元仲辛确实嘴刁，可衙内没有注意，那些最好的大多都是经了元仲辛的手，进了王宽的嘴
元仲辛听了衙内的话笑而不语
他昨天还看见赵简送了一批干果糕点给小景，他这殷勤恐怕是送晚了，讨不到美人芳心喽
衙内不知二人心思，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把东西努力摆放的像样子些，又把盒子封好，仔细搂在怀里小心看着，再不许二人抢食，面上一副受气模样，心里总还盘算着找元仲辛讨回场子
这机会很快就来了
马车遛遛哒哒行至合艳楼前，元仲辛第一个出来，其次是王宽，衙内本该随后出来，可几人站在马车边干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衙内身影，只听得他在马车内叮叮咣咣的一阵鼓捣
这俩人对于衙内的神来之笔全不在意，合艳楼的小厮可是快站不住了，现下来的两位公子，一个是王参政家的，一个是韦太尉府的，两位大人素来不睦又都位高权重，他既想先请王宽进去，又怕韦衙内生气寻衅，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僵直地站在那里，额角不住地冒着冷汗
元仲辛眼瞧着小厮急得快晕过去了，朗声问道：“衙内，我们王公子正等着您呢，您可是出了什么急事，需要小的进去吗？”
“成了成了，本衙内出来了！”
话音落地，韦衙内拖着大包小包下了马车，站定脚步看向王宽元仲辛，神色颇为得意
二人看衙内如此心里便知——这憨货又作妖了
“本衙内马车上的可都是贵重东西，丢了一样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我现在让我家小厮拿着，省的你们多派人看着了”
韦衙内把在马车上能拿动的所有东西卷成的大小包袱，一股脑全塞进随从打扮的元仲辛的手中
合艳楼的小厮没见过这架势，悄悄探头往马车内看了一眼，里面除了木板什么都没剩下，他想了又想也想不明白那些软垫子到底值多少钱以及这位爷到底犯了什么病
小厮不明白，元仲辛心理可是清楚的很，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又不能不接着，只好一边接下，一边在心里给衙内好好记上一笔
衙内刚要得意自己斗赢了元仲辛，王宽就出声发话了
“衙内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他并非是韦太尉府上的而是我的人，衙内身边随从众多，若他不听我的话而为衙内办事便算是逾矩了，仲辛，把这些东西交还给衙内随从”
王宽话都这么说了，元仲辛自然不会再拿着衙内的‘破烂’，可巧这时女扮男装的赵简正从楼里出来，元仲辛手脚麻利地把所有东西全塞到赵简手中说道：“赵兄弟辛苦你了，衙内说让把这些全拿到他定下的二楼雅阁归置妥当，切记莫要磕到碰到遗失掉落，衙内可发话了，碰坏了一样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赵简听完元仲辛的话真是又气又无奈
她这次是扮作衙内的随从，本应跟着衙内他们一块过来，但小景此次应征了合艳楼的侍女，和应征小厮的薛映一起潜伏在合艳楼，里应外合
这项任务对于小景来讲难度不小，既有风险又有危险，她的搭档又是同样脑子比较直的薛映，赵简左思右想实在不放心就先一步来合艳楼，名义上是查验一下给衙内的雅阁是否达到衙内要求，实际是来暗中保护策应
直到方才，赵简看约定好的时辰已经到了，担心出了什么变故，又听到门口喧哗，特地出来看看情况，刚一探头就被犯蠢的衙内、护短的王宽和甩锅的元仲辛气得七窍生烟
赵简咬紧了后槽牙，强忍着怒气说：“衙内，东西小的给您都拿着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那个，不、不用了，都放回马车里吧……”
合艳楼的小厮甚为机灵，上赶着接过来东西放回马车上，回过头又对衙内再三保证马车由专人看管绝对丢不了，没想到衙内跟他说
“没事，丢了就丢了吧，那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
“衙内您刚才不是说……”
“我刚才说什么不重要，你知道重要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小的脑子笨求衙内您明示”
“命”
“……啥？”
“命啊！命比钱重要，你命都没了还怎么花钱啊！”
“？？？”
衙内表情深沉地拍了拍小厮的肩，望着已经进楼给他‘开路’的赵简的背影又想起刚才赵简沉得发黑的脸色不由得感觉后怕，深深叹了口气，心想：‘我可不想在任务完成之后被赵简拖到死巷子里过个七八招，捅上五六剑，切成三四段最后一拍两散一命呜呼，我还年轻，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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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艳楼副本开启，牢城营的一部分伏笔会在这里有解释
本文副标题又名：团欺衙内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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